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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活在世界上,但如何才能“到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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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生活在世界上,但如何才能“到世界去”,是每一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导读:曾经“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轰动一时,但无论走多远,也未必能真正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虽然我们每个人都在世,世界的一部分在我们脚下,但就生活的现状而言,很多人却不曾真正的“到世界去”……我们活在世界上,如何才能真正“到世界去”?长沙市明德中学、长沙市首席语文名师蒋雁鸣工作室成员马臻老师在指导学生写作过程中,获得了独到且深刻的感悟与见解。

这是从别人的文章里看来的故事,照抄在这里:

“美国小说家罗杰?泽拉兹尼( RogerZelazny)曾有一部短篇小说《此处有龙》。在一个群山之中的小国,国王和臣民始终与世隔绝。皇家绘图师吉伯林先生足不出国门,为图方便,按祖传伎俩在地图上所有未知的地方用花体字写下‘此处有龙’。由于地图上国家被各色残暴的喷火巨龙团团围住,臣民们以为处处有龙,只能待在家里,小王国就在绘图师因为偷懒而划定的范围内运转。好在官僚体制成熟,臣民忙于案牍与吹牛,谁也未曾真的想要做出任何规矩之外的行动。一直到国王在女儿生日那天突发奇想需要焰火,委派第四参事前去搞一头‘会喷焰火、中等体型的龙’来,皇家绘图师的把戏才被拆穿,世界的一部分真实地形才展现在人民面前。”

引述者讲这个故事阐述为:“将这部讽刺短篇当作中国小说家创作危机的隐喻:每一个小说家都要面对生活的有限性,人人都有在稍微偷懒的时候变成‘皇家绘图师’的危险”,陷入原有的格套之中,不断重复自己。

我觉得这个隐喻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进行阐释。今年(2017年)北大培文杯的比赛题目之一是:“到世界去”。我在和学生交流的时候,提到了这个标题本身所隐含的一个矛盾——既然每个人都生活在世界上,都已经在世,就无所谓“到世界去”的问题了,因为世界的一部分就在我们脚下,我们已经到世界去了。但是,就生活的现状而言,很多人却不曾真正的“到世界去”……

不是说我们不曾外出旅游,去西藏、去欧美、去非洲乃至去太空,而是说,我们不能打开一个新的空间、用一种新的发现来点亮世界,照亮自己的存在。很多人即使去了西藏欧美,去了月亮火星,其情感思维、存在状态也和当下没什么两样,在一个流行文化、心灵鸡汤、物质消费、电视网络、公知言论将人淹没的“扁平”时代,我们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们和世界的关系,是一个在而又不在的关系。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可惜的是,那个轰动一时的“去看看”的主人公,最后不过是在丽江开了一个小店,就像千千万万的小资旅行者一样,充满了这个时代同质化的趣味。

很多时候,“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人,无论走多远,也未必能看到什么真正新鲜的东西。她的所思所感所求,很可能和电视电影网络里得来的那点人生哲学没什么两样。我们跑了那么远,不过是在印证先前的印象;以为自己学到了东西、悟得了人生,其实那点子东西,书本、网络里遍地都是。

所以每次外出旅游,我开始总是满怀喜悦,而最后总会怅然若失。

我们都是自己的“皇家绘图师”。

这才是问题所在。

生活在世界上,但如何才能“到世界去”,是每一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这可以用来描述当下中学生的写作困境。我们每天都在“写作”,然而我们又很少开始过真正的写作,并进入“写作”之中。一方面是单调枯燥、三点一线、埋头题海的生活,充满了“生活的有限性”;一方面是套路多多、空间狭小的应试写作训练,是极为严峻的“写作的有限性”。学生们普遍丧失了写作的趣味与激情,没有了自己的头脑与心灵。北大前中文系主任、著名语文教育专家温儒敏先生曾说,中学生的写作已经“全面崩溃”,这个判断,看似严苛,其实很实在。

如何在处处受限、处处套路的空间中,找到新的写作天地、激发出自己的写作激情,进入一个写作的世界中,来表达更加真实深切的自我,就成为了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因了“北大培文杯”创意写作的要求,小说或者故事,更为方便的展现出写作者的感受力、想象力和思辨力。因为小说是一个综合性的表达,不仅仅是想象和故事,也有感受和思考,用一个有意味的形式,来展现自己新鲜的洞察和智慧。

很多选手参赛,写的都是小说。

然而,培文杯评委、著名作家徐则臣在点评培文杯作品时,专门谈到了培文杯写作中形形色色的“趋同的问题”——即使是想象性的创意作品,也埋藏着千人一面、千篇一律的危险。

我们需要创造一个自己的世界。

我们需要找回自己身上早已大面积消失的创造力。

“到世界去”,不是一个即成的状态,不是一个被动地承受。而是一种追求,或者,更精确些,是一种能力,需要自己去发现和创造的能力。

作为学校文学社和“北大培文杯”参赛同学的指导老师,我一直在留心学生们“到世界去”的能力,暗暗地观察和感受着,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他们的精神步履,到底能够走多远。

还是在今年四五月间,像去年一样,我和学生们约定了时间。是不冷不热的初夏,每周有那么两个晚上,我会去屈子文学社的办公室,给有兴趣参加培文杯比赛的同学做辅导。

有时候场景有点吓人。办公室里有二十套学生的桌椅,大多坐了人,在刷题或者构思作品;我的办公桌前,还排了一队人,准备要我阅读他们的作品并且提出修改意见。

寂静的夜里,各色各样的故事开始展现在我的眼前,扭曲的,古怪的,奇绝的,老套的,前言不搭后语的,童话一般的,春天一般的,冬雪一般的,黑夜一般的……。林林总总,像一个漩涡,把我吸了进去。

我看到了一些荒唐的想法,奔驰在山海大漠间;我看到了很多无趣的老套,在原有的生活的地平线上无限延伸,那无边的灰色让人窒息;我看到了很多断片似的闪光,像春夏的阳光闪动在绿叶上;我看到了很多或无趣或有趣的少年的心灵,展露在这沉沉的夜色里。

我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又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常常,这种辅导是比较紧张的,因为等待的人多,而我的阅读任务又太紧。一个晚上,三个小时,我能阅读和指导的不过二三十人,这还要紧赶慢赶,努力向前才能做到。

我不喜欢这种紧张。培文杯之所以有趣,是因为这背后有一种自由感,可以从容地、海阔天空地和学生聊起写作的话题,这些平常看起来都毫无作用、无人关心、远离现实环境的话题,给了我一点交流的愉悦。我很看重这点愉悦,因为这在平常是很罕见的。

然而,当一排的任务在你眉睫之前不断催促和压迫着你的时候,那点子从容地趣味,就有点勉强了。虽然,我一直努力用更加轻松诙谐的方式来阅读和点评。

即使紧张得难免无聊,回忆里还是有一点有趣的片段——

比如高一的杨勤思,这个女孩骨子里洋溢着一种自信,她空手而来,劈头就告诉我:老师,我觉得那些作品都太长了,我想写一个四五百字的作品!我问:你的作品呢?答:还没写,老师你提点意见。我一听就乐了,无中生有,这倒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们聊了一些极短的散文和小说,设想一些简洁而富有波澜的情节设计,我记得当时我们聊出了一个大概的,然而,此后我一直没见到杨勤思的作品。她再也没出现。一个故事大概胎死腹中了,这也很有意思,我想。比很多写出来给我看的故事要有意思,我又想。

比如高二的钱琪,这个声音沙哑的女孩子谈到自己的作品似乎还有一点羞怯,然而那一篇《到世界去》实在好像没有展现出她想表达的东西,虽然语言是细腻的,能感受到她骨子里的诗意。沿着她自己的思路,我们聊着她笔下的故事的新的可能性,我甚至不惮撍越,按自己意思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希望这个故事更加掷地有声一些。我记得,彼此都聊得很从容开心。好像这个故事就该这么完成似的。没过多久,钱琪就完成了这个故事,虽然在情节上未必有太多的新意,但我明显在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她的感情投入。她能把自己投入一个故事,这是个不错的能力,给了我一个深的印象。几个月后,屈子文学社在杂志上连载小说,我先想起的,是邀她来参与写作。

比如高二的李文染,去年就表现不错,获了奖。大概是不喜欢排队,总是坐在办公室里自己读书做作业,看着我指导学生。我几次调侃,要她拿自己的大作过来给我欣赏,她都没有拿来。后来一直到比赛结束,也没看到她的大作。以致我怀疑是不是她觉得我点评太差,干脆自己完成得了。这倒很让我喜欢,因为让我想起了自己也曾有过的自负的中学时代。那时,我早已知道老师会讲出一些毫无新意的什么,所以眼神里面会有一点俯视,一点不以为然。我很喜欢这种自负,可惜现在看到的学生里,真正学会谦虚而又自负的人,实在很少了。

记得高一有个学生交给我一篇《空心人》,开头就征引了艾略特《空心人》里的诗句,显然主题受了《空心人》的启发,但我觉得她的情节架构不太理想,这个作品最好学习艾略特《杰?阿弗雷特?普弗洛克的恋歌》一诗的表现方式,于是,我特地打印了艾略特的《空心人》和《杰?阿弗雷特?普弗洛克的恋歌》,兴致勃勃地准备和她谈一谈。不知道为什么,印象里这次谈话一直没有实现。但,这也很有意思。

也有不少男生写了作品。然而整体质量总是比女孩子差了不少。到现在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中学生里会写作的都是女孩子,各类作文大赛里获奖者多数也是女孩。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能想起这些有意思的事,是因为紧张的时候居多、没有意思的时候居多。是因为这些有意思的事总还能让人感受到青少年们“到世界去”的可能性。隐隐的,像地平线下轻轻浮动的日光。

如何“到世界去”,我想,我们起码要记住并尽力做到的,就是要“有意思”,有趣。完全丧失了趣味,是我们当下中学写作教育最突出的特征。自己都觉得无趣的东西,别人看了也味同嚼蜡。当了老师,我很怕我们把很多本来好玩的事情整得非常不好玩,我也不愿看到学生写作时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个“有意思”和有趣,首先就是真实,是一个真正的自我的外露和洋溢,而不是包裹在陈言套话里的不真心。只有努力地去贴合自己的体验自己的感受,才能找到写作的激情,生长出表达的智慧。这种真实可以是心灵的、是想象的。高二的欧阳艾嵘说自己不善于小说,她要写散文。我和她交流了一些散文的写法,推荐过余光中壮年时期《鬼雨》和《逍遥游》之类的写作方式。后来她写过一篇《飞行》:“气流的颠簸过后,夜幕降临,看着星星从云层里投射出一束束黄色的光,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没有光也无谓暗,不知为何,就随着一股气流来到了世界上,多像是飞机,冲破了乌云后是一片灿烂洋溢。而我的心也时常如此,一段段颠沛流离的路途过后,彩虹不自觉地就挂在心空之上。梦里,我终于看到了那座城。我张开双眼,像是新生儿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我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也许是同一航班。”这是散文的想象,同时也可以是心灵的真实,我们用想象来表达真实。在这方面,李文染的《网》是非常漂亮的一篇,有卡夫卡《骑桶者》的神韵,又贴合着少年人的生活。

这个“有意思”和有趣,也是指立足自我的现实。凌空蹈虚,不如反观自我的生活。北大的孔庆东教授在点评时讲了一个写作的常识:“文学写作是一种人生体验,每个人的体验、经验不同,理解的深度和广度就有所不同。要以自己的体验写你熟悉的故事。”然而学校的单调生活是如此难写,以致很少有参赛选手碰触自我的现实。但我们仍然要学会拷问现实,哪怕是通过想象的方式拷问现实。李文染在《到世界去》中写到:“被时光淘洗仍顽强地留在我记忆里的,是外面严峻规整的楼房,钢筋水泥架构了我半边生活的印象;是昼夜川流的车马,是夜半于华灯下踽踽独行的旅人。是小心翼翼的眼色与欲语还休;是无边无尽的暮色与我平分这世界;是惩罚,是狡黠,是迷惘,也是晨曦,是暖茶,是希望。”这背后就有对现实的拷问与追索,以期打开一个新的生活与想象的空间。

这个“有意思”和有趣,是指在自我的真实和现实的基础上,能够直面自我自我存在并且挣扎尝试的能力。这个“挣扎”很重要,因为意味着内心的冲突与不甘、思想和动力,只有在挣扎抵抗之中,才会真正的投入自我,不断深入,有所发现。我们肯定不能只做现实的顺从者,因为这无异于精神的阉割与自杀。李炜佳在作品里感慨:“真是蝼蚁的挣扎。但蝼蚁要活着,也只能如此。”而当钱琪写道:“原来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伤口,而每一个伤口背后,都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悲欢苦乐。我父亲曾对我说,伤口是不会骗人的,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这些伤口代表着这个世界,残忍而又美丽。婉音,谢谢你,带我去到这个世界,让我觉得不枉此生。”隐隐就暗含了这样一个哲理。在这些含着痛感的文字里,有灵魂的呼啸和低语,“伤口是不会骗人的”,文学是对伤口的疗救乃至超越。世界和自我永远不完美,当我们真实的投入,就总会有困惑迷茫乃至痛楚不安,这种痛感,表示我们还在真实的活着,真正的感受着和思考着。文字,并非只是纯然的飘渺空虚,只是生命外在的装饰。她应该切合生命本身。

这个“有意思”和有趣,当然也是想象的飞跃和恣肆,让作品因之有了意想和文采。当你的笔底有了自我的波澜,往往就能够涌动情感的潮水,呼啸出想象的万里波涛。曾敏的故事有着安徒生《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深切的悲哀,然而,那想象却是她自己的:“梦中他在高空中自由的飞翔,空中那幅色彩诡异的画一触碰边肢解为无数的牵丝,而他伸出的手却能把它们一把抓住,用力一扯,数十根牵丝断了,在他的手上留下一点刺痛。他转身,抓住另一把,又有数十根牵丝断了。他觉得这很像小时候顽皮孩子爱做的事。他大笑着,发出爽朗而纯真的笑声,将数百根数千根牵丝扯断……巨大的画幅一点一点缩小,消失的画像带走了灰白的雪,一道光开始照临在大地上……第二天,街角有一个人,他僵硬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而真正让人们惊讶和害怕的是,红、蓝、白、黑……他的右手上,什么也没有。”

像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那样,这些少年们的“到世界去”的故事,多的总是残缺。

初赛过后,我就没有再给学生做过指导。一者是自己忙,二者也找不到一个适当的时机,三者自己的心情也已不在。他们该如何进一步找到自己的故事,提升“到世界去”的能力,我没有再去关注和参与。从北大现场的决赛结果来看,总是有几分遗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在乎最后的结果,我关注的是“到世界去”的过程是否有意思、是否有趣。我想,我总得找到一个新的方式,让它更加有意思。否则,这事对我而言,就没有什么意义。

旧的已经逝去,新的尚未到来。我们都是站在夏夜的风中,祈望一抹新的曙色。

那些零落的篇章终将随风凋零。记得李炜佳的《到世界去》,改过好几稿,换过好几个故事,最后那个定稿,似乎依然未完成。这故事有着鲁迅《过客》般的思绪,比鲁迅多了份诗意,少了份复杂与深沉。文章将要收入《屈子》时,李炜佳问我,文章还要不要再修改。我的意思是算了。要写出这样一个故事,我们可能还需要经历更多,还需要一个新的契机。刘朱鹮的《囚城》,主旨有显豁之处,情节总觉得还可以更奇谲,但也无须再去更动了。

几个月后,我在家里清理自己的藏书,在杂乱堆积的书丛里,突然翻出了一些当时学生交给我的“培文杯”稿件。有手写的,有打印的,凌乱的笔迹似乎还牵连着当时芜杂的心绪。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阅读过往的那些陈迹,甚至连将这些作品和本子一一交还学生的心情也丧失掉了。

我把它们堆拢在一起,像垃圾一样,扔到了门外。

这是一个缺少故事的时代。

无论是学生还是我,都总是在忙忙碌碌,或原地踯躅,或四处游走,“到世界去”,有时候变得遥不可及。我虽是八零后,但想到这一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九零后的“中年危机”。

开头提到的那篇《此处有龙》,结局是这样的:

“一条真龙贝尔奇思终于忍无可忍,狠狠教训夜郎自大的国王与信口雌黄的绘图师之后,抓起皇家绘图师四下飞行,指点脚下江山,逼他一一标在地图上,不许他从此以龙为借口、胡乱偷懒。于是,国家走向开放,国王开始鼓励贸易,人们纷纷走出小国同其他国家学习交流。

可是有一天,国王开始琢磨地图的四角,发现都是海洋,他召来皇家绘图师:陆地边界的海之外有什么东西?

吉伯林先生拂了拂胡子(他的胡子又完好如初了),用了很长时间研究地图,然后他拿起羽毛笔,大笔一挥(用花体字),在所有水域的边缘处写道:

“此处有海蛇。”

这是一个很妙的结尾。作为老师,我总在揣想自己在学生那里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同时也反思着自己的渺小和局限。很显然,在写作中,我不是那个写下“此处有龙”的绘图师。

我是最后写下“此处有海蛇”的那个人。我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

毕竟,“到世界去”,是你自己不断锻炼出来的一种能力。

它才刚刚开始。

作者:马臻

作者简介:马臻老师,长沙市明德中学任教,长沙市首席语文名师蒋雁鸣工作室成员。在《名作欣赏》《书屋》《中学语文教学参考》《中学语文教学》《语文学习》《语文教学通讯》《中国教育报》《湖南教育》发表文章五十余篇,指导学生在《湖南教育》《十几岁》《北大培文杯优秀作品选》等书刊上发表作品四十余篇,指导学生在北大培文杯、语文报杯等写作大赛中多人次获国家级一二等奖。

责编:盛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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